诸君,我最喜欢种土豆了。

[KK]Faience。

大和老师的烧杯煮咖啡想起来,放个旧文。

应该是Φ专辑为主题的一篇,真的有点久远,那时候还有根据歌名顺序来写这么有趣的发想。

背景设定里的共和学院来自创龙传,里面还插了不少药师寺凉子的梗,看来应该是没课无聊的时候不知道第几遍复习的缘故www

说起来行文也过于活泼丰富了……年轻真好(喂

 

有大量的其他团体成员及家人成分,OOC很鲜明,请注意食用。

 

没有问题的话↓↓↓

 

Faience。

Robin Hood, Robin Hood,
Is in the mickle wood!
Little John, Little John,
He to the town is gone.
Robin Hood, Robin Hood,
Telling his beads,
All in the greenwood
Among the green weeds.
Little John, Little John,
If he comes no more,
Robin Hood, Robin Hood,
We shall fret full sore!

秋日的黄昏伴着点小雨,红茶的香气里混合着出炉没多久的杏仁饼的味道,大概是最惬意的时间。所以沙发上的青年,调整了舒服的姿势,进入了梦乡,看了一半的书就这么半摊在身上。“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过得秋来冬又到,收拾书籍度残年。”虽然他未必能知道这句话,贯彻的倒也不错。
不过对于一个接到了紧急电话,不得不在秋雨中步行20分钟排队买蛋糕的人来说,看到这幅景象,是绝对不会觉得温馨的。将还滴水的长柄伞小心的挂在老旧的铜质门把手上,来者努力的镇定了一下情绪:“堂本刚!”
旧校舍的隔音效果是不太好的,尽管算是压低了嗓子,可是门这边的动静似乎还不如隔壁的学生活动室大。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起了小小的骚动,沙发上的人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从鼻子里哼哼出声音:“Kochan?”
“这算怎么回事?”说归说,还是将蛋糕盒小心的放在桌上,顺手捡起因为刚起身而掉下地的书。小泉八云的怪谈,未免太入门级了。
“啊……栗子慕丝么?果然秋天就要吃这种啦!”青年就好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拆开了蛋糕。
“到底是哪个家伙在我做实验时候打电话来说自己因为看书看的甜点多酚不足快要死掉了?”根本没听过这种成分:“我看你活得满滋润嘛?”
“因为,你说在做实验啊……所以我就打给了小可乐,人家比你快多了,立刻就送了杏仁饼过来,还是刚烤好的呢。”一边吃着一边劈手就要夺书。
怪不得那小子不在准备室。“今井翼你听着!”故意提高了音量:“回去我们再算你用实验室的微波炉烤杏仁饼的账。”两室相连的门果然开了条缝,听得一人小声的嘀咕:“只是加热了一下而已。微波炉哪里烤的出来。”然后迅速的把门又关上了。
堂本光一指节作响,刚见机赶忙把蛋糕移了个位置保护好。那本不算厚的怪谈向桌上一砸,把红茶杯也震的跳了一跳。“小心点,这桌子可也算的上件古董。”眼看就要败露,刚伸手想把书藏起来,还是被光一抢先一步,扒下了错位的书皮。
“地狱……老师……”这已经不是入门的问题了:“堂本刚讲师!”
“干嘛……”被点名的人一脸委屈的瞪回去:“我又不是学这个系统的。”
“既然你来代课了,就给我认真点。”
“如果不是小井请了婚假……啊啊……我也想结婚啊~赶快来结婚吧~”翻了个身干脆趴在沙发上,已经算不上年轻的代理人唱起了自作歌曲。
堂本光一背过身去,紧了紧眉头:“总之这几个月拜托你了,别让喊你回来的井之原为难。”
“是是,堂本光一副教授。我不是正在努力的学习么?”
“比如申请经费买日本妖怪大辞典这种东西?”教授们也太疼他了,居然真的批了。
“是世界不可思议生物图鉴。我才不会买那种翻开来就像鬼屋的玩意。”迅速的爬起来抗议道。
“那这本是什么?”
“…………可能是那几个研究生拿来的吧,他们说这样会比较有气氛。”
“什么气氛?”
“万一有什么人来委托工作啊,求助啊什么的,这种房间才看起来专业嘛。”
看刚说的兴致勃勃,光一忍住要掀桌的冲动:所以这里才变得像旅游纪念品二手市场?那些家伙一定是把学校仓库都翻了个底朝天吧。
姑且不论这个能被学生洗脑的家伙到底是几岁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耐心的听他闲扯,也是不可思议。
对面那个丝毫不知道他的烦恼的人,扬起了笑脸:“既然来了,不要光说教嘛,喝杯茶,光一桑?”

今井翼松了一口气,跌坐回椅子上:“好像混过去了。”
“你好歹也是个助教,至于这么怕他?”
“你老板又不是他,你当然不知道恐怖之处。没想到他真的会因为刚君的电话而停掉实验。”本来算好他不会出门自己才偷溜的。高挑的青年随手扔出一张牌。
“我倒觉得你对这位堂本老师比你老板都上心。”
“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你想选哪一个?”听不听牌呢……
“这三个词还是用在你老板身上吧。”二宫说道:“胡了。拿饭票来。”
“二宫你这第几圈了……”
哗啦哗啦。
“我倒是不介意你们继续八卦啦,不过今井你要是不在你老板之前回去大概就有大麻烦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啊,和也同学。”今井那张率直的脸上居然能够形成如同小说之敌那般标准的“诡秘的微笑”,大概也是一件诡秘的事情:“这两位堂本可不是亲戚。”
“很好很强大。”二宫硬是把废话两个字吞下去,还算没破坏了腹黑的美称。
“本校的非同期生,十年以上的交情,够不够3张饭票?”
“你要是没的押了,要么喊泷泽过来,要么就乖乖的回去准备实验吧。”摸走最后一块杏仁饼,被形容为万年高中生长相的青年露出了诚恳的笑脸。

“刚。”
“雨停了。”
“刚……”
“这种黄昏可真不错啊~”落地窗外带着暮色的树林,颇有几分秋色渐深。
“喂,刚,他们是不是又在隔壁打麻将啊?”
“那是本学科的社会实践啦社会实践。”背对着窗口,28岁的堂本刚讲师展现的笑容让对方有一瞬失神。
“各种不同的麻将规则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就好像是你们的野外考察一样。”
点了头以后才反应过来似乎上当了的堂本光一副教授,同样28岁。

他缓缓的眨了眨眼。明明就要泛起了微笑,但是却掉下眼泪。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接不住那些碎片。
堂本光一一边刷牙一边回想早晨的梦。
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胡渣而显得格外憔悴,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只不过一夜而已。
你不剃胡子就像小偷一样。刚曾经取笑他。
在电动剃须刀的嗡嗡声里,青年直视着对面眼中的血丝。忘记摘隐形。
已经是睡在实验室的第5天了。极限了。

翼还没有来准备室,不知道是迟到了还是又去刚那边打混。
检查了一下摇床的工作和培养床的数值,决定回家好好的泡个澡。实验室仅有的淋浴设备始终让他不能放松。
还是说,因为刚回来了,所以让自己有些焦躁?
好久没有这么情绪化的波动了。

阳光已经算不上刺眼,但还是让光一动摇了几秒。
长期待在实验室里,加上试剂的挥发影响,皮肤变得异常苍白,就好像褪色一样显露出血管的颜色来。曾经有女生无比羡慕,自己却知道那不过是亚健康的错觉。
棒球都好久没打了。
“早上好,堂本老师。”
“早上好。”
陆续有经过的学生打着招呼。
身后的生物学系实验室,虽然是仿造旧有的建筑所做,也算恰当的融合进整个学院的环境,可是仔细分辨的话依旧能够感觉出新造的不同。
就好像堂本光一本身。
28岁的副教授,算不上令人惊异的程度,却也不是扎扎实实的年纪。
不过知道共和学院情况的人就会明白。理工学部本身就是前理事长去世之后的代理理事长十年前设立的。对于成立刚刚超过半个世纪,又建在东京本地,包括了从幼稚园开始一系列建筑的小型学院来说,突然增加理工学部,是一件欠考虑的事情。不过代理理事长为了自己的地位而强硬的进行了计划。现在的理事长继承之后,也就没有废除,只是没有扩张的小规模运转着。
光一就是第一批的学生之一。然后就这样念研究所,担任讲师,直到现在。尽管学界虽然重视派系,但是常常又很怕近亲繁殖。共和学院倒是并没有在这上面花精力。自由。现任的理事长显然充分继承了前人的精神。
在念博士的时候,光一在三位导师里选了东山教授。凭借努力,勤勉与耐心,加上必要的学识和才能就可以接近完美,这是我的研究范畴可以做到的。东山对他说:这个世界总有人是异端,不过你可以把中正之路走到最佳状态。
事实大概也确如东山所料。

一边向学生们点头示意,堂本副教授的步伐比平时缓和一些。大概多少有了点悠闲的意味。不过就他个人的意向,也许是让钙质充分吸收之必要。
然后那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异端的人就出现在路边。因为蹲下的姿势,有点过长的黑色风衣的衣摆就这么拖在地上,头发一侧挑染了鲜艳红色的脑袋的主人正和一只小狗玩闹。路过的学生们都笑嘻嘻的看着,还有人吹了吹口哨。一边啃着估计是食堂大婶给的特制三明治,一边掰下小块喂给小小的伙伴。
“堂本讲师。”
对方明显吓了一跳,抱起小狗站起来:“哦,堂本副教授啊。”
“……衣服拖到地下了。”
“啊?没关系啦。”略略转过头看了一下,把手伸了出来:“要吃么?”
看着三明治上算不上整齐的牙印,光一摇了摇头:这家伙是小学生?
“你肯定又没吃早饭吧。”
“我回家去吃。”
“吃什么?”
回忆了一下基本是装饰的冰箱,副教授故作镇静的咳了一下:“狗是你的?”
“不是。估计是宿舍里的学生偷偷养的吧。”
小狗配合的叫了一声。
刚微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光一皱起眉头:“早晨已经凉了,出来晃荡要多穿一件。”
刚只是静静的笑着。
那个笑容和记忆里的完全不同,沉静而温和。只是目光里的意味一直没有改变。
梦里哭泣的脸好像逐渐被消解了。
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头发:“……好像花一样。”
然后那栗子一般的眼睛就睁得更大,一瞬间笑意满盈。
“光一光一……”
“嗯?”
“…………#$^%%&”
于是更加凑了过去,然后毛绒绒和湿热的触感凑了上来。
刚抱着圆满完成任务的小狗鼓着脸颊笑起来:“间接Kiss。”
光一摸着嘴唇发呆:“菌……菌……”
然后被重重的Pia了头:“那么我负责任的请你去食堂吃早饭。”
于是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拐上了还在回味中(?)的副教授,半拖半拽的向校门的反方向走去。
“哟,W堂本!GJ!”学生不知为何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Double~~~Domoto!Thank you!”特意将卷舌音发的很重,刚回应着。

脱下西装,扯松了领带,冈田将自己沉进沙发里,大大的舒了口气。
“老头子样。”刚微微眯起眼睛、
想反驳两句,但还是挠了挠头发,一副随便他去的表情。
“怎么想起来过来这边?”
“没什么。惯常体检,顺路而已。”
“情况不好?”
“……老样子。对脑的负担很大。又是说不要过于集中精神,焦虑等等。”迟疑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
“你这种公务员也很辛苦嘛。”
“是啊,和大学的派系也一样。上面为了和Career组的事情大伤脑筋呢。最近世道真不好,新都厅的龙啦,四处活动的人形霉干菜啦,不肯坐在桌前,打算一己之力挑战公权力的Career啦,还有挥舞着长柄伞的危险美女偏偏是参事官啦……”
“果然是累积了很多的压力呢。”刚的表情为了掩饰笑容变得微妙起来。
“特别是后三者同时凑在空地署辖区的新大楼落成典礼的时候,那简直是灾难啊。”那个壮观的同心圆似的警察官僚结构图也是自己职业生涯里仅见的。
“在共和学院的怪人群里锻炼出来的怪人之一,冈田准一先生也有如此痛苦的时候啊。”
“程度好像有很大不同。”就算能够发现异常,也绝对不想和《世界不可思议生物图鉴》里存在的东西搏斗:“这个月我已经挂掉三件西装了,昨天去申请的时候,庶务科的大姐居然扔针线包给我。”算算离发薪日还有一段距离,午餐和晚餐……
“要不要来点啤酒?”
“……免了。”
“又不值勤。”
“还是算了,很难说。”
“那,红茶还是可乐?”
“…………”某个很冷的笑话让冈田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余地:“红茶。”

刚去活动室煮好茶回来的时候,冈田正陷入两眼发直的走神状态。
“怎么?不如你看看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假货?”
冈田苦笑一下:“又没见过真品,哪里知道古董的真假。你当我能看见附着灵么?”
“这种年代的东西而已,哪里有什么附着灵可言。”
“不过倒真有几件,看的出来与外表相符。”
“报给我报给我……有空拿去当当看。”
“喂喂,这是学校财产吧,别以为理事长不在就可以胡来。”
“感谢校友还这么关心学校,理事长即使身在中国内陆的青藏也会记得你的。”
“跑去挖新古董了?”
“不,寻找传说中的仙境。”
“………………”冈田喝了一大口茶,决定中止这场不跑火车会死星之旅。

“你没搬回去住?”
“回奈良?我只是暂时帮小井代课而已,家里不知道我回来了。”
“…………”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绕开,冈田只是沉默着。
从认识的时候开始,两人就习惯于这样的沉默。
彼此都知晓的温柔。
“准一。”
“嗯。”
“尽管你可能觉得这样说是无视你的痛苦,可是我有时候还是羡慕你。能将那些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永不褪色,即使那是负担,我也这么希望。”
刚微微的仰望着旧式建筑高高的天顶,声音微微有几分的寂寞。
“你放心。”
“什么?”
“所有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得。不会给别人修正的机会,也绝不可能会因为时间而变化。即使你忘记了我也会告诉你,一分一毫都不差。”
荒唐的欢乐日子,略带着苦味的种种,无谓的玩笑话,大家在一起的时间。
你看着光一的眼神。
光一对着你的笑脸。
“准一……”

“啊,不对,那也不是你的记忆……怎么办……”冈田苦恼似的皱起了眉。
“小准视线里的我,一定是超级的Man吧~真想看看啊……”刚倒像转换了心情似的。
“…………”不要随便猜测,很困扰!
散发出这样的信息,俊美以上的青年突然又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手机。
然后抄起了西装外套:“下次再一起喝酒。”
“有工作了?你该不会连电波都拦截了吧?”
走出门外的时候,手机响了。站在走廊上接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白衣的身影以军人风的步伐走过来。
“是,知道了。”一边回答着电话,一边和来者交换了眼神,轻轻点了个头。
只见对方一扭门把一甩门,就听见那个被人称为清澈或者其实是有点单薄的声线:“堂本刚,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拿实验室的冰箱当食品柜!很危险的知道不知道!”
“小翼说那个是新的,没放过你那些蜥蜴蟑螂~”
“是放试剂!试剂!那你也不能塞满黑啤酒啊……又在白天就开始喝!”

好像很久没听到光一飙高音了啊。这样不太容易得阿尔茨海默症候群……
他长时间的沉静太可怕了。很好很好。
“是,2小时内。记得补我休假啊~”
冈田公务员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了。

最近有点反常。
堂本副教授看着讲台下陌生的面孔,又多了几分茫然。尽管他的脑子除了包括今井在内的少数几个学生以外都不在处理范围内,可是这些女生也太奇怪了。连DHPLC和HPLC都分不清楚,为什么要跑来听课?
还是说其实这些是新学生但是他忘记了?
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今井身边,低声询问着:“好像多了很多女生?”
翼环视了一下,点点头。
“他们,都是……你的后辈?”
翼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努力的抑制住嘴角的上扬倾向:“不,不是您的学生。”
“哦……那他们在这里干嘛?”
看着导师脸上那副崭新的银边细框眼镜,正直的今井同学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欣赏你的美貌”这样的话。
由于经常忘记摘隐形的恶习被发现,堂本光一就被勒令除了实验时候,全部改戴框架眼镜。而这条新规则的发布者,在拖着他消耗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一边嘟哝着“我觉得大点的白色塑框比较可爱唉”一边挑选了这副眼镜。
此时他正站在东山教授的办公室里。鼻梁还没彻底习惯眼镜的存在,干脆顺手拿下来把玩。东山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变成了一团色彩,混合在墙壁里。

“又增加了么。”
今井站在二宫身后,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扫过显示屏。
“呈几何倍数增加呢。”青年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回答着:“偷拍的照片也越来越多,我看就快追到厕所了……你要注意一下休息室和消毒间有没有针孔。虽然如果不处理掉对我来说也有好处啦。”
“唔哇……你别说的那么恐怖,我也会用休息室唉。”
“我可不是耸人听闻,你老板作为学院偶像的辐射力好像又上升了一个等级。”虽然追根究底原因大概不是别人,就是隔壁这个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堂本讲师。
“不过跑来听课的女生人数已经多到那个根本研究以外情报吸收匮乏的人都要来询问的地步,确实有点可怕啊。”
“衣服变得有品味了,表情变得生动了等等评论,最突出的还是‘眼镜’吧。让女生们骚动的最大要素。”虽然做着资料整理,不过还是一点都不能理解这种趣味吧:“说起来也不止你老板一个人,刚君也中招了。”
“唉唉?”今井立刻弯下腰探过头去,下巴撞在了二宫头顶上。
“别把碎屑掉进键盘里了。尽管从开始代课就注意到了,不过人文学部本来拥有强大吸引力的讲师就很多,所以倒也没特殊。这个曲线的剧烈上升可能是前几天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开始的。”微妙的接点和强大的效应。
“我说二宫同学啊,做这个研究有意思嘛……我一直以为你会做游戏方面的论文。”
“被关了。”
“啊?”
“……开题失败。”盯着桌上的NDSL,青年的手微微颤抖着。
那你也不要自暴自弃研究另外一种奇怪的人种嘛,难道这样就能通过么……看着二宫熊熊燃烧着寻找里留言板的入口和密码,今井摸摸了下巴。幸亏自己的选题暂时还是依附于老板的研究范围之下。
民俗学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别被欺骗了,今井同学。虽然这个研究可能归属于社会学的范畴,不过绝对不是民俗学的内容!
当然善良的堂本刚讲师是不会这么提醒他的。所以今井一直将这个事件作为谈资在饭桌之上保留了很久。

“……我知道这不是你或他的责任。不过……”
东山教授的话好像没完全听进去,脑子里全是些断片。不过重点很鲜明,接下来,就是怎么做了。
将最近受到好评的外套揉成一团丢在旁边,从口袋里摸出被挤得有点变形的烟盒。升腾的烟雾中,青年沉默着。微微俯下身,将手架在分的大开的腿上,绝对称不上优美的狠狠的吸进有毒气体。
室内的空气在烟味以外,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西点店的包装盒,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有点随意的堆在不怎么使用的桌子上。纯装饰品的蒸馏咖啡壶已经被付诸实用,还留有半壶,微微的散发着蒸汽,虽然用酒精灯来煮还是让人觉得很没有生活感。今井最近好像热衷于研究简易的点心,花哨的彩色食谱和几册地狱老师混杂的摊开着。有些衣服还没拆开标签,草率的挂在一起。隐形的盒子也是崭新的。“那旧的我就没收了。”刚笑嘻嘻的收进口袋里,说要留下来等到自己出名了就可以拍卖。那台被塞满了食材和黑啤酒的冰箱也就没有拿去给实验室用,而是留在了休息室,完全日常化了。
他回来才这样短暂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的渗透进自己现在的生活里。
烟微微灼到了手指,于是被按熄在代替烟缸的培养皿里。
是自己让他进来的。
没有任何阻碍的,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自己对他是没有任何防御力的。
但是。
如果非要做出选择的话。
能够做出最合适的选择的人也只有自己。

“回去。”
“啊?”刚有点慌张的把薯片和漫画压到沙发垫子下面去,无辜的望着侵入者。
“我叫你回去。”
“啊啊?回哪里去?”完全无法推测对方的想法,刚也略微提高了声音。
“回法国。现在就收拾东西。你就住在这边对吧。快点。”一边拨开乱七八糟的装饰品,打开储藏柜提出行李箱来。
“等一下啦光一……你在说什么?我是回来代课的,没有理由就这么离开啊。”
“如果我说有理由呢?”停下了手,墨黑的双眼就直直的盯向无措的站在房间里的刚。
面对那视线的深渊,刚反而镇定下来,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即使有什么理由,也要是人文学部的教授正式下书面通知叫我离开,而不是由理工学部的你来说。”
“对……书面……通知。”突然卸掉了狂暴的神经一般,青年脱力的蹲了下来。
把他拖到沙发上,将头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抚摸有点呈现褐色的细软头发。
光一先是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放松下来,闭上了眼。
“你又几天没睡了?”
刚的声音总带着软糯的鼻音,虽然以前觉得他没有经历变声期,但也沉稳厚实了不少。偶然泄露出的关西腔,也完全不像自己完全东京化了的那般生硬。
“昨天……今天凌晨睡了几小时。”有点过于老实的回答道。
“饭呢?小翼说你最近有论文在准备,我就没去找你。”
“……多少吃了些。”
“……”
“一天一顿有的!”
微微张开眼睛,看着上方的圆润脸庞。
刚也在看着自己。栗子色的,圆圆的眼睛。长的有点过分的睫毛。
发现他在偷看,刚也没有转移视线,发出了微微的噗的笑声,摘掉了他的眼镜。
于是眼前又模糊起来。
明明你自己也在看,为什么就不让我看。赌气般又要坐起来,被刚按了回去。
“那,又是什么事。”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因为肚子饿或者睡眠不足而乱暴啊。
“说过很多次啦,全部都一个人扛着是坏习惯。ね,Kochan。”
“……”刚的脸好像逐渐放大清晰起来。近到睫毛微微的碰触在自己的皮肤上,而瞳孔里也映出了自己有点僵硬的表情。于是倾斜了一下,移开目光,脸好像不争气的热了起来。
眼前一暗。
带着薄茧的手覆上了双眼,自己曾经熟悉的触感就在额角轻轻碰了一下。
果然是当成小孩子么?有点生气的抓下刚的手,右手伸上去就想把他揽下来。却看见他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望向窗外。 
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只手,还是比大多数人要小,骨节也不那么分明。于是就交叉了手指,叠放在胸前,如同宝物。
无比的孩子气。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手指的触感和身体的记忆交杂在一起的怀念感让光一有些吃惊。
“Mets-moi comme un sceau sur ton coeur, Comme un sceau sur ton bras…”刚小声快速的嘀咕着,光一只能听清几个单词,稍稍在手上加了点力,得到了对方细小的回应。
“真的不考虑回去?”嗓子暗哑了起来。
“不考虑。”
“那……要不要休假?”
“啊?”
“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什么的。”
“Fu,去哪里?温泉?”
“……比如……夏威夷?”
刚突然把手抽了出来,贴在光一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或者再远一点……”
“光一。我不过来代几个月的课你叫我出国休假?又不是黄金周。”
“夏威夷挺好的……东西也好吃,大概。”
“每次出门都只会窝在旅馆睡觉,既不去景区也不购物,你居然想去夏威夷?”
“因为花环会很适合你啊。”大概手指觉得寂寞了,又把刚的手扣在自己十指之间:“用鲜艳的色彩装饰起来。”
“我可不是圣诞树。”
“那就干脆待到圣诞节好了……两个人吃吃火鸡,啊,海鲜咖喱……”努力的回想着对刚可能有吸引力的名词。
“光一光一光一桑。到底怎么了。”
“…………”
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缓慢的将刚的手指送到唇边,一根一根擦过。
房间的空气又暧昧起来,刚的呼吸些许的急促了。

门被毫不怜惜的撞在墙上,力量之大让人错以为对方是用的下肢而不是上肢。
豪快的嗓子搭配随意之至的词语,很明显还没发现自己破坏了气氛不过即使发现也不怎么在意的长濑以波澜万丈的方式登场:“哟,光一,就知道你会在这边。小刚,好久不见了!”
光一就像弹簧一般从刚的膝盖上直挺挺的跳起来,摸索着被摘掉的眼镜。
“啊咧咧……这样可不行。虽然满校园都是情侣,但是办公室恋情这么公开可会让我们Leader来跳脱衣舞庆祝的。”来者长臂一伸,把两人都揽在怀里。
“长chan……太用力啦,fufu。喘不过气了。”刚笑着拍打长濑的后背,不过得到的是更大力的拥抱。
“真的太久不见了。上次杂志去巴黎取材都没来及跟你联络。”从杂物里抓出椅子来坐下,长濑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友人。
“真是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刚一点都没变。我还在想万一刚也变成光一这样该怎么办。”
“智也。”光一干咳了一声。
刚笑嘻嘻的把眼镜架回他鼻梁上,道:“品位这种东西,可是看人而论的。”
“反正只要你有就好了嘛。”不自觉的又向刚的那侧挪了挪。
“确实,刚挽救了你学院偶像的地位。嗯。”长濑自说自话的点着头。
“比起拯救学院偶像这样的事,倒不如说正当红的乐队主唱这么悠哉的跑来闲聊,没问题吗?”
“与其说是当红乐队,不如说是努力后的正确评价。”长濑自信满满:“我可是来工作的。”
“杂志取材?”
“我倒是很有兴趣和民俗学者对谈啦,生物就饶了我吧。不过可惜是过来彩排的。”
“要在学校开LIVE?不觉得太奢侈了么?”光一感叹道。
“喂喂,我可也算是校友,文化祭这种程度做起来还不算什么。”说着就去揉光一的头发。
“学校礼堂可要小心,附近的学校校庆时候,分部的礼堂居然塌掉了,就是在开LIVE的时候。”刚笑着拍掉蹂躏贵重资源的大手。
“啊,我听说了……那个偶像叫什么来着。这么说来,我们可不能输啊。一定要把礼堂夷平才行!”不甘心的把目标转向刚柔软的脸颊,立刻得到了光一的注目。
“做那种宣言的话,当心增加小准的工作量。”
“我们学校难道还有出过那么一两位要人么?以前理事长的洁癖来说,恐怕不可能吧。”长濑哈哈大笑:“我给他也寄了邀请函,到时候就麻烦他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危险吧。最近的东京可真像是特摄片啊。”
“最近的TOKIO不是也拍了特摄片。”刚吐槽道。
“PV,你看了啊。”长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
“看见不止一次。你们真的没有入错行吗?现在改进自卫队还来得及。”
“喂喂,我可不要开着坦克满大街的阻碍交通。学院的清正之心可是还在这里呢。”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胸口。
“不过刚你回来实在太好了。真的。”磨蹭着留有胡渣的下巴,长濑正色道。
“这家伙也活得有点人气了,虽然体重好像是没怎么增加啦。”
“智也……”
完全无视光一的阻止,长濑自顾自说道:“刚开始那阵,我们有空的时候就会把他拖出去玩,但是这家伙总是在发呆。和准一那种又不太一样,整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目光呆滞,叫他喝酒就一直喝到吐。还有一次急性酒精中毒住院了,后来都不敢放他一个人喝酒。之后渐渐的好些了,工作什么也开始紧张了。可是一不注意,就窝在哪个角落里,跟尊雕塑似的。”
“智也!”
“虽然女孩子们会尖叫个不停,说什么就好像漫画里出现的王子殿下一样,简直不是这个世界的完美存在。我倒是生怕他哪天突然发条停了,就真的变成人形了。”
“长濑智也!你该去彩排了!”光一站起身,动手就要拖长濑出去。
长濑反手拉住他,继续说:“总之,刚你回来真的太好了。光一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係係。”
“不要这家伙这家伙的,你这家伙。”
“光一你也坦率点嘛。这样你家的电视也就不会摆坏掉了。这已经是第3台了吧?因为长期不开的湿气……”
光一愣了一愣,反倒松开了手。
刚掩嘴笑着,什么也不说。
“那我去彩排了~~~”不知道是真没发现还是假作不知,长濑勾住光一的脖子:“你也一起走吧,别老黏着刚,为人师表要注意!”
正要出门,高大的青年突然又回过头,光一被他带的一踉跄。
“对了,我给你们留了VIP的席位,一定要来哦。”
“当然。”眨了眨眼,刚应声道。

将腿伸展到晴空之下,青年长舒了一口气:“从以前就喜欢高的地方呐,光一。”
对方不置可否,只是掏出了烟示意到。
“没关系,你抽吧。”
仰躺下去,看着友人喷出的白烟缓缓的上升,长濑沉稳的等待着。
等待光一自己开口。

“……于是,在我到之前,你正想劝刚去休假?”
“最好能直接离开。可是他不肯。”
“……光一,你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你没有跟刚说明过理由吧。”
“…………”
“我知道你是故意瞒下来的。不过我认为这样做不合适。不对,是没有必要。”
“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他再次受到影响。”
“光一,你以为他几岁了?他决定了回来,就证明他有足够的信心来应对。这几年他一个人在国外,没有你的保护不是照样生活着?刚已经坚强起来。没成长的或许是你。”
“没成长的人……是我……”
“比起你单方面的保护来说,两个人互相依靠不是更好?”刚大约也是这么期望的吧。
“两个人。”单纯的重复着长濑的话,光一有些局促的交叉双手,来回磨蹭着。
“你要相信刚。”虽然说的斩钉截铁,其实全是些推测而已。
长濑苦笑一下。
但是不能放着这两个人不管。尤其是这个笨拙的家伙。
“不过说实在的,这次的事情,不论是你还是东山教授,都太小题大做了。”
“我这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很怕他们最终会查到刚以前的那些事。”
那一次的伤口,到底是愈合了,还是仅仅被漂亮的色彩所掩盖了。这些,都是自己所担心的。
“首先我不认为那些还能伤害到现在的刚,其次你也太小看警方了。连准一都说无法得知那次事件的情况,搜查本部解散之后所有的资料都被秘密的隐藏起来,公安也有插一脚。这种等级的机密,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发掘出来。”
“就算以前的事情没关系,现在的呢……”

“烤……………………………………狗狗~~”
在还算安静的校园里突然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唔哇……惨了!真的要彩排了!”长濑迅速的站起身来。注意到隐蔽处有些奇怪的阴影,故意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光一,还记得我们当年躲在这边喝酒么?这次LIVE完了,两个人好好的去大醉一场吧~你还为我留着床位呢吧?”
光一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长濑,还是应道:“啊,嗯。”
“那陪我下去吧。”说着就直接把光一架起来,还顺手搭上了腰。
光一正要挣开,长濑轻轻的比了个手势。

两人就维持这姿势从旧校舍的顶上下了楼。
只见一个梳着后背头的高大身影,拿着扩音器,水壶状站在路中间冲他们喊道:“长○○也,你还要打混多久!”
“都靠这么近了,就不要扩音器啦Mabo。”长濑捂住耳朵迎上去。
虽然正是傍晚就餐时分,学生倒不是很多,可是也开始围聚起来。
“拖拖拉拉被发现啦!”松冈又一掌拍在长濑背后。
“明明是你比较嚣张……”
“不要罗嗦个不停。光一,我把他带走啦,这家伙一定在那边打扰你们工作吧。帮我跟小刚问好。LIVE之后我们再好好聚一次。”
光一点点头,看长濑被松冈一路推推拉拉,向礼堂走去。
还没出50米,长濑突然抄起扩音器,转头大喊道:“光一,风向马上就要变了!去问Nino!”
有学生尖叫起来:“TOMOYA!TOMOYA!”
两人慌不择路的狂奔了起来。
嗯,以他们跑赢新干线的速度,估计可以安全到达吧。
估计了一下之后,光一开始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Nino是谁。

恋爱也是一种季节。
有时候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突然间区分出明显的季节。
这是在堂本光一所不知道的某本漫画上写着的状似少女情怀的说明。

进入大学的第2年,理工学部依旧在一边设立一边完善的情况下运营着。
由于还没有专门的教学楼,所以旧校舍就被当成了生物系的临时仓库。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成为高年级生,被当作苦力来用也是无可厚非。不过第一次踏进小楼,还是被吓了一跳。本身因为建筑的老旧设计而光线阴暗,即使是正午,阳光也只是很勉强的从稀少的窗口晒进来。就在这样的走廊里,堆放着高及天花板的玻璃展示柜,塞满了各种标本罐。福尔马林把光线折射的更加昏黄,间或有些大型动物的骨架标本和人体模型。
堂本光一就是在这堆骨架和标本之间,感受到了命运。
要察觉到喜欢是需要花时间的,因为彼此之间运转的磁力比较弱,所以要邂逅到左右一生的相会,是不容易的。
但是命运,就是在突然的一瞬间,四周的东西全部都看不见了,连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在同一本漫画上写出的解说。

于是在一片昏暗中,堂本光一所仅见的只有那个青年。
称作青年还有点过分,介于少年期的终结之时。清爽的短发和略有些凹陷的脸颊。他推开二阶走廊尽头窗户,于是风夹杂着樱瓣纷飞进来。
霎时,春天就充满了整个走廊。
大概由于自己看的太入神,一脚腾台阶之上后却没了动作,对方就朝向这里看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在圆滚滚的可爱之外又有着少年特有的锐利目线。就那么一瞬的眼波流转,连唇边的微笑都未及确实。
在马的骨架孔雀标本和成堆的蜥蜴之间,堂本光一遇到了自己的那个人。
“真美啊……”这种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堂本!”
打破了其实只有数秒的沉默的咒语,光一狭窄的视域终于逐渐恢复正常。
转头的一瞬间,就已经不见了。
追上二阶也没看到人影。

莫非是精灵么?一向不考虑这种东西的堂本同学在私下问遍了本系一年级新生也没找到那人的情况下,产生了这种结论。
数月过去已入夏。
比气温升的更快的是内心的焦灼感。
在恋情上不是一片空白但也谈不上经验丰富的青年不自觉的把这种焦灼投现在了日常的行为之上。原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倾向,现在更是以自虐的劲头进行着实验。
“然后呢,公寓……”
“哦。”
“等一下啦光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一下没一下捣着意大利面,光一抬头看着友人的脸。
长濑的表情就好像他捣的不是意面而是他的手臂一样古怪。
“我知道你从开学就魂不守舍的在找人,作为兄弟我也很想帮忙不过既然你死活不说我也没办法知道你的心上人到底是圆是扁是人是妖……”
“你到底想说什么?”真佩服他一口气这么长,不愧是乐队主音。
“…………”不管再怎么觉得被这家伙的天然打败,也还是得要继续:“我是说,我们社里的后辈,因为和家里闹翻了,所以被断了生活资金。能不能先在你公寓里面寄住一段时间?反正你那边那么大,还有客房,叫他睡沙发也行啦。”
“不是还有宿舍么?”
“就是在等排宿舍啊。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本来地方就小,学生宿舍要等空位要很久的嘛。拜托啦。他才上京没多久。”
“……嗯。”吞进一口糊掉的意面,光一含混的应道。
“说来虽然是一年级,不过跟你是一年生的……#%#%@¥……你们不是亲戚么?”
托着下巴又在神游的堂本同学自然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所以当他在轻音社见到堂本刚的时候,就只能保持一个完美的僵硬表情定在原地。
略长的前发挑染了一点银色,靠在窗口低垂着眼轻轻拨着吉他。阳光在睫毛上颤动了一下,光一就跟着心跳加速。
“堂本!我带你房东过来了。”长濑两步一迈过去就将手搭在了对方肩上。
青年就抬起眼羞涩的笑了,微微翘起的唇咧开的弧度露出并不算是非常整齐的牙齿。注意到光一在盯着他,就朝着他傻傻的点头示意。
“光一你还站在那边做什么?这是堂本刚,刚转进社会学系,主修民俗。”
果然还是觉得碍眼。
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拍掉长濑的手,另一个堂本低声问道:“你不是生物系的?”
“唉?我进来是念经济,不过现在还是转进社会学这边……”
“光一,你不要觉得人家跟你一个姓就是学生物的嘛。”长濑不满的晃晃被袭击的手。
沉默的瞟了一眼还在罗嗦的友人,光一伸手拎起地上不大的行李箱。
“唉?这就过去了?我也去帮忙好了……”
“你没空。山口和松冈在找你。说Leader又不见了。”
“可是Leader午饭时候……喂!喂!”

被一路拉着小跑出了学校,刚拎着琴箱有些不安。
“那个,堂本学长……”
“…………”真麻烦,直接叫名字比较方便。
“你真的姓堂本么?”
考虑了片刻,光一还是有点遗憾的松开了从刚才起一直牵着的手,掏出了学生证。
“光一啊……我第一次碰到跟我一个姓的同学唉。我可以叫你光一吗?”
对方展现的率真笑容感染了自己,也傻傻的上提了嘴角:“可以。”

“我做梦了。”交叠着双手在胸前,青年呢喃般说道。
“嗯……”因为躺着的关系,从头顶上看不见的一侧传来了回应。
“我梦见一个……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布料乱七八糟缠绕的衣服,还有一堆很华丽的装饰品。叮叮当当的。”
“哦……女的?”
“应该是男的吧。没有第2性征。”
“哦……”
“他不知道为什么,拿着花从天花板上降下来,然后对我说了什么……”
“嗯……”
“可是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哦……”
“那是……天使吗?”
“对,恭喜你了,这叫受胎告知……你有了。”
“井之原快彦!!!”青年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转头怒吼。
“堂本光一!我都说了我不是心理学的,根本没办法帮你做分析!”
“不是差不多……”
“那你去帮我修好这几台电脑啊!反正生物和物理也差不多!”对方也瞪大了细眯眼吼回去。
仔细考量起来确实是胡来。但是那天使长得跟隔壁房间人畜无害的纯洁面孔一模一样,这如何能解释。
还未及出口,长濑就一阵风似的戳进了房间:“哟,光一,我听说了。唉?你们这是在玩医生好坏游戏么?”
“啊……?”持续呆滞的反问。
“原来你从上学期开始找的那位一见钟情就是刚啊!”
“……谁………………”谁说出来的……
“你以为他一定是生物系的吧?因为那边是你们系的仓库嘛。不过你完全忘记了新生都会被安排去打扫学校作为入学的必要培训……哈哈哈哈……你找了几个月来着?”
“哦哦!”井之原一脸恍然大悟:“现在就算不是学心理的我也能回答你了,堂本光一同学。你就是欲求不满嘛。那天使是不是长着刚的脸啊哈哈哈?”
“………………”
“唔哇……好像是真的。说不定我还是转行去学心理学比较有前途。”
“什么什么天使?”
“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停不下来了……”长濑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1000%的纯情啊。”
“你也好意思说,你可是把刚送到他嘴边的祸首!”井之原义正词严。
“我是送去了,可是这样他也下不了手嘛。”
“话说这情报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太一从哪里分析出来的啦……”
“听说他最近拍到了很灵异的照片?是我们学校中等部的学生在飞?”
“与其说是在飞不如说是在飘啦……”
懒得跟这两个八卦男纠缠,光一径直向外走去。
一人一边伸手拦住,长濑故意压低了嗓音:“你放心吧,光一。大家兄弟这么多年,一定会为你好好制造机会的。”
井之原频频点头。
“今晚是我们庆功宴,记得一定要把刚叫上啊!”比出一个有好料的手势,长濑一脸神秘。

呼出一口白气,光一的步伐有几分迟缓。
刚搬进来已经快有半年,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十分融洽。自己从来没有打算收房租,刚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取而代之的是两人一起的晚餐。虽然他喜欢咖喱的过分,一周吃的次数稍微多了些,不过即使做些别的,手艺也不错。有家庭的味道。对于多少有点缺少家族感的自己来说,逐渐就变成了习惯性依赖。
刚也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家人吧。因为转念科系的关系而和家里闹僵了,到现在也没有缓和的迹象。看得出来他对于家人的重视,所以很是寂寞吧。
可是自己并不是想成为他的家人而已。
正确的说法是,家人也很好,不过那是之后的事。
在那之前,想成为独一无二的特别的人。
恋人。
如果要命名的话。

在玄关留心了一下鞋子,脑内就构思着如何跟他说明。
不期然看见他坐在窗台边读信,于是小声说着:“我回来了。”
刚匆忙的把信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嗓子有几分的沙哑:“你回来了。”
“嗯,晚上……TOKIO的庆功宴,要去么?”低头看着对方光洁的脚踝。虽然自己的全裸派作风不好说什么,地板也有温控,不过至少该穿上袜子吧。是不是感冒了。
“啊……嗯。说好的嘛。”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别去了,反正他们也是胡闹。”
“不,没有。一起去吧,Kochan。”略微拨弄了一下最近又削短的头发,刚还是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惊诧于他的发型变换速度的光一,得知他都是自己在打理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不过最为鲜明的是,快要一年过去,刚也最终褪去了少年期的青涩所造成的锐利感,越发的散发出成熟起来的氛围。
常常被人说,对于自身的美貌没有自觉。可是自己却觉得,在对于刚的观察上,很是细致入微。自我认可的点点头,发现眼前人早就进了厨房。

“我就知道。”看看手里被塞进的杯子,光一无奈道。
“发什么呆呢……你们两个还没成年,我们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啊!”长濑笑嘻嘻的凑过来。
“得了吧,进大学之后你们哪次不喝的。也真不怕抓。”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嗑药。”摇滚青年得意道。
“就是就是,可不会被人大喊‘非国民’。”国分也跑过来搭腔。
光一心有不甘的瞄了一眼号称团内地下Leader的腹黑青年,以泄愤的气势灌了一大口下去,却因为过于辛辣的口感而呛到:“这是什么?”
“掺水威士忌。感谢老板的慷慨吧。”
“…………”搜寻目标。
“放心放心,给刚的只是啤酒而已。”国分敏锐的发现了光一的举动。
松冈和刚正坐在吧台边闲聊。刚的手边果然只是普通的啤酒罐。不过眼见他面色泛红,眼神飘忽,光一还是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晃了晃罐子,果然不止大半下去。
“啊,是Kochan~”混合着鼻音,语调越发的黏糊起来。
“你喝多了。”
“Mabo,是Kochan呀~~~”对方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个劲的拍着手笑起来。
松冈也跟着笑:“是光一。”
“他喝了多少?”
“我保证这是第一罐。”
刚双手攀上光一的肩膀:“是光一光一光一。Fufufufu。”
松冈两手一摊:“以前都给他喝的是果汁,谁也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不过酒品倒也不算坏,
很好玩。
把整个软绵绵的身体接到怀里,光一道:“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唉……可是才开始唉~~”长濑整个压到了光一的背上。
“智也,你重死了。”
刚突然抬起头傻笑:“Babe重死了!”那笑容倒和平时的率真不同,眼角带上了几分艳丽。
光一甩脱了大型犬,架着刚走到门口。
刚还半侧过身来,孩子气的大力挥着手:“我们先走了,大家byebye。”
酒吧的门重重的关上,满室的人先是一愣,再就是爆发出停不了的笑声。

刚一路哼着歌,走的歪歪斜斜。
光一怕他摔下去,最终还是牵起他的手,带着向前走。
两个人离着些距离,两只手却在之间规律的摇晃。
“好像小时候啊。”刚突然开口。初冬的夜风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清冽了不少。
“什么?”
“手拉手放学回家。”又再度笑出声。
不管他醒没醒,自己只是想这么继续走下去。
“光一……是第2次这样吧。还有一次是我搬过去那天。”
“嗯。”
“总觉得有点怀念呢。”
“那就这样好了。”
“不不,不行的呢,白天的话。”

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光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搞笑节目,光线映在他脸上斑驳一片,看不见表情。
看见他出来,刚顺手关了电视。
黑暗的客厅里只有电源的一点红光。
“那,早点睡吧。”刚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光一想。

算不上浅眠,可是今天却无论如何睡不下去。
抗争了不知道几小时还是几分钟,放弃地爬起来。酒精所能燃烧的愿望,之后大概就是空虚吧。
打算去厨房倒杯水,抽根烟,走到客厅就发现刚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的并非灯光而是更加清冷微弱的光线。
疑惑的喊了一声刚,没有得到回应。
光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刚?你没事吧?”
房间没有拉上窗帘,可以称为皎洁的月光就这么直射进来。刚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光一的进入让他抬起了头。只能被叫做无表情的脸上,很明显有着透明液体的存在。
保持着这个姿势,刚小声的说:“啊,光一,还没睡吗?”那些泪水随着他眨眼不断的砸下来,他却毫无所知一般提起嘴角。
光一握紧了拳头。
尽量以温和的步伐走过去,然后将他整个搂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怎么了。”
“嗯?”
“刚,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姐姐……来信了。她要结婚了。叫我去参加婚礼。”
“嗯……”
“但是我……还是不能回去。”
光一知道家庭和亲人对刚的影响非常巨大。之前刚也在无意间提过,从小时候就对母亲非常依赖,也经常黏着唯一的姐姐。“小时候被强迫穿女装呢……这样就是好姐妹呢。”虽然说话的语气很不甘心,但是却掩饰不住笑容。因为转念科系而得不到家里的原谅这件事,大概真的伤害他很深。
现在这一纸结婚邀请,更是把那还没消解的痛苦之锥再度敲进了心脏吧。
紧紧的拥抱着,用双手用力的环绕着。刚小声喊着很痛,光一,很痛。然后终于抽泣起来。
断断续续的发出哽咽的声音。鼻子红红眼睛红红,整张脸皱在一起,很孩子气的哭法。白天所见的那些成熟稳重剥落开来,显露出真实的面貌。光一安抚似的摸着那短短的黑发,然后轻轻的将唇贴上他的眼角。眼泪里到底有什么呢,单纯的水和氯化钠之外,更多的微妙成分让自己也感受到他的痛苦么。
淡淡的吻从眼角面颊,最终落到柔软的唇上。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单纯的将唇贴在一起,刚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疲劳的闭上了眼睛。
早晨醒来的时候,手还紧紧的交叠着。以微弱的视力看着眼前的平稳的睡颜,迷恋着触感一般伸手去抚摸那略微干燥起皮的唇瓣。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光一有瞬间的心虚。
“光一……”困惑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明,眼睛还微微有些肿。
“我陪你去。”
“什么?”
“我陪你回奈良。”
刚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光一身边靠了靠,又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你家一定会在神社举行仪式。”有点别扭的窝在教堂最后一排的长椅上,光一轻声说着。
刚瞄了他一眼:“大概穿白纱是每个新娘的愿望吧。”
“你姐跟你长的满像唉……”
“少说两句吧,会被发现。”
“我穿白西装肯定比你姐夫好看。”
“……”
“你要不要穿白纱看看?说不定意外的合适呢。”
知道光一只是想要安慰他的紧张,刚轻轻回握着他的手。
“咳咳。”牧师清了清嗓子。两个人更往椅子下滑了滑。
“而今而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你愿意发誓吗?”
“我愿意。”同样的话语以叹息般的语调近在耳边的时候,刚还是愣住了。
转头对上那双被形容为可以装下星星的深邃眼睛,虽然嘴角的笑意只能说是欠揍。
“你呢?”对方比出口型。
刚只是将食指压在唇上,做出了噤声的意思。

光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跟国分和山口一起发傻似的唱古早的流行歌谣。
“NAI-NAI-NAI 恋じゃNAI
NAI-NAI-NAI 愛じゃNAI
NAI-NAI-NAI でもとまらNAI
NAI-NAI-NAI たまらNAI
NAI-NAI-NAI 帰さNAI
NAI-NAI-NAI そこが危NAI”
无奈的伸出手跟着节拍挥舞,彻底的以自暴自弃的精神状态表现着歌词的内容。
一直到灯全部被关掉只剩显示屏的诡异光线,长濑拿电筒照着下巴邪魅一笑。
光一听着自己继续发出机械性的NAINAI声音,然后包间的门开了。摇晃的烛光映照着刚的抿起嘴角的笑脸。
“The night before your birthday。”
“19岁生日快乐!”于是打开照明,拉响彩炮。
扯掉头上的彩带,光一对着手造的巧克力草莓蛋糕发愣。
“他果然忘记了!”刚放下蛋糕拍手道。
“这样可不行啊,老年痴呆的先兆!难道年纪轻轻就要刚来照顾你吗?”
“亏你的生日还这么好记。”松冈和国分一个接一个的吐槽。
Leader一脚踏上沙发:“脱掉脱掉!全部脱掉!”
“是吹掉吧……吹蜡烛啦。”
“别介意别介意。”说着就扒掉了外套抱起吉他:“开始啦!”

随着Leader的衣服越来越少,场面是越来越混乱。光一手里被塞进啤酒然后说恭喜你一年之后就可以喝酒了,于是很想怒吼长濑智也你的逻辑在哪里。
刚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把巧克力都敲下来填进嘴里,被发现时候就塞了他一嘴的草莓。
“因为你根本不吃甜食嘛……乳酪好像也不喜欢……”刚持续着关于蛋糕的解说:“不过你有次好像吃过我买回来的巧克力,然后Mabo……”
TOKIO的超近距离LIVE还在热烈上演,光一只是一边努力的消化那些漂亮的红色果实,一边听着刚软糯的声音絮絮叨叨。
“光一,你在听吗?”伸出双手把光一的头扳向自己:“看着我啦。”
“嗯?我在听啊。”用视线偷瞄着正在高歌Love You Only的众人,似乎没有发现。
“你在实验室几天没睡了?”
“也没有几天啦……”你再用这样的声音对我说话就真的要睡着啦。
“堂本光一君!”
“在。”
“一般来说,在求婚之前有别的话要说吧。”
“啊?”梗着脖子思考了半晌,优等生回路终于烧断又接上了。
对方已经转过头装模作样的跟着轻轻唱起来。光一凑近过去在耳边吐出那几个音节,就看到刚从耳朵开始泛红一直到脖子。
“真可爱。”把心里所想的直接念出来,得到的是那双圆润眼睛的瞪视。
不甘心的刚扑过来的时候,光一心想着他到底喝了多少,然后伴随着热い本当の 恋をするなら 世界で仆しかいない知道了巧克力草莓的味道。

经历了冈田准一、袭来,TOKIO、签约之后,决战!史上最年轻理事长,四人目的王子样等震撼人心(谜)的事件之后,堂本光一毫无意外的升学进研究所。而另一个堂本也到了时间的分歧点。虽然按照个人意愿继续进学是没有障碍的,不过那只到在学院外见到熟悉的身影之前。
“妈妈。”
Are you aware that you are still a child?

事实证明了,他们的无力和无可逃避。
堂本夫人身上大概很好的体现了刚的性格来源。外表温和的女性采取了激进的手段,直接找上理事长要求退学。尽管按照法律她已经无权约束刚的去留,但是对于刚来说重要的并非是这样的章程。亲人这个词的意义就像是堂本刚的组成部分一样。
年轻的理事长因为父母早亡,对于家族十分重视,干脆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人文学部的老师们。
对于已经期待他升学的木村副教授来说,临时被取消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偶然女神的作祟大概就是在强力意志的作用下才能成功吧。
从公安部发来了搜查协助的请求书,虽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关系可称为敌对的共和学院。但是很偶然的教授们有很重要的会议或者报告,研究生全部都被派出去做乡土调查,而专门负责“协同搜查”的及川副教授不知道窝在哪个小村落发挥推理能力,结果这件事就直接指派了准升学的堂本刚同学。
“这个世界上最阴险无能,隐藏最多不可告人事迹的地方就是公安部了,即使是再坚忍不拔的挖掘八卦的中年妇女,也没办法对抗这个将所有国民都视为间谍的地方。”
这句话究竟是不是胜利宣言无可考,但是时间证明了其效力。
刚走的时候还是提着他搬家时候的不大的行李箱,装了些零碎的东西。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电话……”有些为难的说。
光一就点点头。
“我走了。你记得吃饭啊。”
光一还是点点头。

之后一阵风,樱花落了。毕业的时节过去了
然后暑假的喧闹也过去了。
再然后光一在学院的第6个学院祭结束了。
住在实验室的日子也越来越多了。
在初冬的早晨,实验室的门口,看见了蹲在台阶上抽烟的刚。
头发长了很多,刚吐出一口白气:“公寓进不去,估计你在这边。”一直低垂着眼角,看不清楚表情。
第二天刚就顶着一头银白的短发出现在校园里。
草一般飘起的谣言之必要大概能够缓解冬季的萧条,所以有关于这八个月以来堂本刚到底在公安部做了什么才会如此颓废委靡人间不信的消息沸沸扬扬。
比如知道了2015年的真相。
比如其实名叫预知的恶魔在公安部的地下。
比如被卷进了重建70年代的虚拟游戏。
最后得到一致通过的是他在公安部的档案馆看到了传说中的黑之章。

姑且不论公安部有没有档案馆的存在,刚的状态确实处在了临界点上。光一始终也没有开口问,刚也就一字未提。“实际上问了也没用。这个事件也许真的会被当作黑之章来封存。”冈田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也十分疲倦:“听说公安的自己人也卷进去了,处理这种内部丑闻大概是他们唯一擅长的事情。”
尽管顶着有些显眼的发色,刚每天所做的和以前仍然一样。去图书馆,吃饭,到科系的活动室里打混。“错过了时机也没办法,等明年和小准一起毕业吧。”丝毫没有参加就职活动的意愿,微微泛起笑容。
虽然想吐槽说那你学学人家去公务员啊,不过看见那充满虚幻感的表情,井之原也就什么都没说。
光一所做的,只有每天握住他的手睡觉而已。
以这种别扭的姿势,略微僵硬住身体,面对面的陷入不安的梦境里。
半夜醒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刚靠在床的一侧,仰望着天花板,就好像能看见外面的天空一样轻轻的唱着什么歌。
银白的发和白色的睡衣,梦里的天使大概一碰就会破碎吧。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琥珀色的瞳孔里却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堂本光一这一刻终于毫不犹豫的,确确实实的拥抱了他。
将声音全部吞下,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过,热切的,用力的,不断的摇晃着。
然后,刚降落下来了。
手臂里的重量到早晨也没有消失。
刚睁着哭得有点肿的眼睛咬牙切齿:“下次让你也尝尝。”
光一看着那孩子气的三白眼笑:“果然还是刚啊。”

当刚的毛色褪成了金色的时候,光一对着那个背影的粉红色发尾发呆。
蹲在地上烤山芋的人转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不怎么整齐的白牙:“要吃吗?”
然后就去了法国。
这次没有说我走了也没有说要记得吃饭。
视线里只留下木村副教授双手抱胸站在学院门口的形象。

长时间详细地以类似意识流的方式回忆过去之事,是衰老的象征。堂本副教授当然不会对这一点质疑。不过他从美好或者不美好的思绪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社会学系活动室的门口了。
二宫对于冈田居然十分清楚他的研究主题多少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也算不上刻意隐藏不过他只是偶然来拜访井之原和刚而已,如何连他资料收集状况和获得渠道都能了解。而长濑反应之快,更是出人意料。敏锐的捕捉到了偷拍扭转局面,并且把这么个棘手的事情就抛到了自己这边。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堂本光一找上门来了。
所以堂本副教授现在还是很得意于自己的记忆力,眼睛微眯的抖着腿扫视房间。
于是二宫心想我好歹也是井之原的学生堂本刚代理的学生,就是不谈这些我也是棒球社的成员你个顾问要是真不记得也不是吐槽个两句就能过去的事了。
对方倒是很省心的丢过来一句智也叫我来问你,可是这答案该怎么说……可喜可贺,堂本副教授和长濑先生荣登学校BBS的女性隐版最佳情侣宝座?用词好像太陈旧了,不过也许这样他才能明白事态?话说好像从文化祭之前的“心跳目击”开始到现在好像都快一周了……
二宫同学不动声色的思考着,一脸镇静的移动着鼠标寻找切入点。用暧昧的京都风回答会不会好一点,虽然直接说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哎呀哎呀,Nino你果然在,帮手接一下。我带了草莓姬过来。小翼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看这奶油打的…………”话题中心的另外一个男人左手夹着个纸袋右手端着一小盒甜点,嘴里含糊的打着招呼,以用脚把门给踢上毫不符合外表的粗犷风姿势出现了。
注意到那个得意中的人突然改变了神色,二宫心里暗笑一声。还不待他起身过去,光一已经顺手接过了纸袋,然后把刚安置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
“好吧,那也给你一个。”就被塞了一嘴的奶油。
“不错吧?”
“好甜。”
“太天真了!这可是加入了用那个高速……高速什么来着打出来的奶油的改良形态唉。”
二宫轻轻的颤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这个笑话太冷吧,他自我安慰道。
“高速离心机?”
“对对,大概就是那个。”炼乳奶油和草莓的混合在嘴里化开的感觉真不错。
“……”他是时候考虑列一份赔偿书给今井了,在他们用蛋白质电泳仪开赌局时候就该这么做。虽然并不是进了做胶的那样危险环节,可是把实验室变成游乐场还是有欠考虑的。自己也不过是用冰盒假公济私的做点可乐用的冰块,而且每次都会倒回去循环利用……
“……然后呢,Mabo就说他有执照唉,今晚就可以做给我们吃。按照季节变换做些风雅之事才好。”
就在他暗下决心的时候,刚和二宫似乎已经转换了话题。
“要聚餐?”他怎么没听说。
“对啊,河豚火锅。你们那边用鱼和虾养的吧,光是取一点细胞实在太不符合效率原则了。”对方还表示了自己的深切同情。
“今井翼你什么时候改姓堂本的!”堂本副教授已经忘记了来意,一腔怒火又不能烧到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存在,自作主张的转了个方向。
“他就算改姓也是泷泽。正所谓食欲之秋,运动之秋,读书之秋,秋天进补这个传统文化也是我们的研究对象。”
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清理着随身物品,二宫埋下头去以免被某些堪比激光的视线扫射。
“对了,那袋饼干是人家要我转交给你的。我从你们实验室出来,突然就有女生围上来说‘一直以来您辛苦了。’‘真是太不容易了,不过我们能理解,毕竟不是一般人嘛。’‘请带给光一君,希望他能和TOMOYA一起吃’之类的。”刚声情并茂的描述着当时的场面。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么。二宫沉默着把收到一半的笔记本重新接了回去。
室内的空气用陈腐的形容就是凝固住了,不过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能知道那种重压。
光一有些僵硬的张了张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光一桑和东山教授都太多虑了。”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颔,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女孩子们的心可是变化很快的。她们对于你背负的回忆的兴趣实际上并没有超过对于你发色与肤质的研究。这种程度的压力我可不是抗不起。”强硬的语气和颇有些负气的词语,让光一有些陌生感。他抓住了还在下巴上的那只染着鹅黄深紫的手,用力的点点头。
“不过如果你和长chan确实是那样的关系的话……”优雅的翘起脚,虽然一手托着甜点盒一手还被牢牢的抓在另外一个人的爪子里,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从背对自己的堂本副教授身上好像散发出了此心日月可鉴的气氛,二宫突然想起那张温润的脸上曾经露出的沉稳笑意:“在法国的时候,女王也好女帝也好都见识过好几次了。”当然也有关于女仆的经验:“不过那种要点我可不打算让某些人知道。”仅仅是眨了眨眼,那种成熟的氛围就散尽了。要达到这种Level,还是需要继续修炼的。
“那么,拿来吧。”
“什么?”
“公寓的钥匙。”
“!!!”
“我的房间你肯定又是放在那边不动吧,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人了。”话音还是渐渐的低下去了。可想发话者还是别扭了起来。
未够班啊未够班。
对养成游戏没什么心得的和也同学偏过头,在留言板上敲进一句话结束了这次比显微镜略高等级的骚动。
“萌3D的塞抹布。”

堂本副教授的一天通常是这样的。
在闹钟第3次响起之后按掉,把头埋在枕头里三分钟。
起身以后到厨房灌进加冰可乐一杯。
梳洗。
佩戴隐形眼镜。
换上西装去学校。
如果有课就上课,没有课程就直接进实验室。
中午12点,实验中。
下午2点,助理今井进实验室。
下午5点,实验中。
晚7点,助理今井离开实验室。
晚10点,实验中。
晚12点,离开实验室。
在学院附近的路边摊吃面或杂煮。或者在便利店购买便当以及补充可乐。
到达公寓。整理邮件和观赏F1录影。
凌晨2点,就寝。
在时间比较紧张战况白热化的情况下,离开实验室这一选项及之后取消。

堂本光一的一天是这样的。
早晨因为棉被被懒得跳上去叫他的腊肠犬拖走而冷醒。
起身以后在客厅晃荡被勒令去穿衣服和梳洗。
裹上浴袍后对镜子里的自己呲牙。
伸手拿可乐的时候被塞了一杯牛奶,于是坐回桌子边吃简略的早餐。
整装。把花色鲜艳的裤袜顺手扔进隔壁抽屉。
过于清爽的头发被刻意的弄乱,名曰:蓬蓬松松的看起来会多一点。
出门上班。
进实验室。
中午12点,助理今井带着食堂外卖进门:你看着办。
中午12点半,午饭毕。
下午4点,休息室茶会开始。实验中。
下午5点,茶会移动至社会科活动室。实验中。
下午6点,去活动室把助理抓回来,收到“请务必让小翼早退”请求书一份。
晚8点,想起去食堂的时候意外发现打烊了。
晚10点半,离开实验室。
被狂欢解散的人群冲击,数次惊扰到在亲热的情侣:啊,堂本老师!
路过深夜依旧营业的蛋糕店。在店长口若悬河的解说下取走了提交请求书的打工同学特意保留的柴薪蛋糕和配套小菜。
晚11点,回到公寓。
把窝在客厅沙发看着搞笑节目打瞌睡的同居者挖起来,就着咖喱黑啤酒吃蛋糕和小菜。

“难道你没有准备香槟么?”
“……”
“浪费了Boss的手艺。”
“……咖喱。”
“啊?”
“为什么还是做了咖喱。”
“这样你会比较容易吃下去吧,蛋糕?”

凌晨零点。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从门外涌进吵闹的家伙们。
“啊,幸亏店长有留下来。”
“还挺丰盛的嘛。”
“有咖喱没了有咖喱没了?饿死了~~~”
“小刚~~~小光光~~~~圣诞快乐!”
“这是第几摊啊?”
“Leader你喝多了,这是刚家。”
“不对不对,是光一家啦。”
“反正是堂本家都一样~~~”
“哦哦~~~Leader又要表演了!”
“嘿嘿哦!!”
“蛋糕呢蛋糕呢?”
“刚君,要帮忙收拾吗?”

屋主虽然面色不善的站在玄关数分钟,但是被亲友一把捞过来,在耳边大声唱着不符合形象的圣诞颂歌,也就垮下了肩膀,朝着另外一边忙碌的身影苦笑了一下。
“好像,会下雪啊。”对方这么望向窗外。

“万岁,白色圣诞节!!”

抽烟的时候,已经很习惯站在阳台上了。刚倒没有说过些什么,只是自己发现他已经戒掉之后突然的不好意思起来。
就算是为了小健的健康嘛。在自己不知道的那几年买下的迷你腊肠犬,大概除了体型以外的部分也超度成长了。冬天的时候,行动好像迟缓了起来。不过在刚小健小健的叫它的时候,跑起来的速度还是挺惊人的。
混合着白气的烟雾升腾起来,光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温度降了不少,在室外抽烟果然还是勉强了,不如考虑戒掉算了。又觉得挺难的。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听人说,那是因为嘴唇寂寞啊。有种说中了的感觉,也许是名台词。
并不会注意这种事情的自己,最近好像敏锐了起来。
比如刚的指甲油颜色。
一开始觉得,是按照日期涂的么?红黄蓝绿紫之类的。
不过第二个周一就变成了蓝开头。
又觉得是按照心情涂的。情绪好的时候上点鹅黄粉红,低落的时候就暗沉了小小的一片黑色或者绿色。
可是他笑嘻嘻的端上茄子咖喱来,黏糊糊的哼着自作营养歌,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回事。
真是不可思议。
刚果然是很独特的存在。
这么说的时候,刚却笑起来:“对我来说,光一才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啊。”
掸掉烟灰拉上门,临近年关最好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上吧。
这时才想起来刚出去做调研,其实并没有特意去室外抽烟的必要。
腊肠犬在窝里挪动了一下,小小的打了个喷嚏以示抗议。

微微的飘了点雪星的圣诞节之后,刚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说:“我要出去。”
“啊?”筷子这么一停,最后一块牛肉也就没了。
“就算是个代课的,我也有论文要写。”
“去……去哪里?”
“有好几个地方要跑吧,不趁着年底时间还不行,找不到人呢。”
“那,什么时候回来?”
“新年吧。”
“嗯。那多带点衣服。山里面冷。”

刚整理出的箱子比他哪一次离开都庞大。整个人埋在鲜艳的围巾和帽子里,只露出圆滚滚的眼睛,微微弯出了弧度。
孩子气的大力挥手,然后以闷闷的声音说:“要喂小健,顺便喂你自己。”

把食盆装满放下去,手里还端着另外一碗杯面。
突然有种蹲下去和它面对面吃饭的冲动。智也这个好事的家伙还送来了所谓“为一个人吃饭增加氛围”的DVD,听说好像是二宫推荐的。
口袋里的硬物也算是提醒。坐回桌边计算时间,又把包装好的盒子掏了出来。
圣诞节时候错过了机会。
然后就一直从这个口袋到了那个口袋,外面有点艳丽的包装纸都磨损了。
井之原的问候卡寄过来了。一方面想吐槽,你这家伙结婚要结多久啦!不要随便就跑到国外去给我见义勇为啦!一方面也意识到,刚的回归只不过是一个临时事件而已,终有结束的时候。并且,这个期限好像近在眼前。

把礼物放在桌上,想着有空去重新包装一下好了。
小健在脚边绕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饭后运动。也许还像之前,送去二宫那边照顾几天就好了。自己实在顾不上带他去散步。
略微收拾了一下,往山状的冰块里加进少许可乐进了房间。
为了确保进度,今晚稍稍的熬夜吧。

还没来及去处理礼物的包装,就接到了刚的信息。之后,匆匆的换上了西装。
地点是在很少会去的高级餐厅。未等侍者带路,一眼就看见了刚。极其罕见的西装打扮,连领带都规规矩矩的打好了。意外的散发出了优雅的氛围。
轻轻的碰了酒杯。
“生日快乐。”
微微沉醉在对方映着红酒的眼睛里,光一突然一愣。
“你果然忘记了。Fufufu。幸亏我及时回来了。”
“啊,谢谢。”
“礼物很壮观哦~不过只能算是土产啦。还丢在行李箱里呢。”朝侍者那边示意了一下。
连公寓都没回,直接到了约的店里来等待。也是算准了这家伙一定会忘记吧。刚撇了撇嘴。亏得他的生日这么好记。

光一掏出那份搁置的礼物的时候,刚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
“算是回礼好了。”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道。
拆开之后果然是红色的锦盒。
打开之后果然是造型简朴的对戒,在餐厅的灯光下依旧闪现着光泽。
刚用指节敲打着桌面。
“呐,光一,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会不接受?”
表情变得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
“这种定做了的可没办法退货哦。”
还是点了点头。
“啊……这么沉稳一点都不好玩。”刚举起了一枚仔细查看:“刻了字呢。”
“嗯。”
“大小也合适。”
“嗯。”
“唉。”
“……”
“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刚。”
“被你抢先一步。我可是连设计图都做好了。”无奈的摸了摸鬓角:“龙型可是很帅气的设计。”
“那……刚有没有考虑过我会不接受?”
“当然也考虑了很多。”
“然后呢?”
“光一对自己从来不说谎,所以我也不会说谎。因为光一实在太有趣了,我还想继续的看下去。就这样一直。”歪侧过头,轻轻比划着。
“如果不有趣了呢?”应该说,从来就没有趣过吧。
“也会继续看。对我来说,光一的存在就是奇迹了。”因为酒精和灯光微醺了脸颊,还是有别的原因呢?刚持续着越来越小声的告白。
“……一样啊。”
将戒指套上虽然小巧但是完全不属于女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彩色的指甲让这枚什么都没有戒指突然变得丰富起来。
“生日快乐,光一。”将另外一枚套进对方干净修长的手指,刚再度重复着。鼻音好像又重重的粘稠起来。
光一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也被酒意薰的有点模糊了,望向那双熟悉的水润眼睛。
“下一个十年,要钻戒哦。”

新年的时候挤着人潮去了附近的神社拜拜。然后豪迈的扔出了万元的大钞来许愿。二宫长叹一声说:“那堂本老师多摇一会铃吧……不然就亏了。”今井干脆说:“能不能算我的一份在里面?只要两千块的份就好。”刚就取笑道:“怎么的,都拿去吃海胆了?那就找泷卡咯。”“他还窝在店里打工呢……新年也很忙。”“觉得寂寞么?”“没有那种事,我要陪刚哥哥吃饭嘛。”
光一就拧了拧眉毛。肯定是发现了这个细小的表情,刚转过头笑起来。
二宫默默的扔进零钱,拍了拍掌:“我不想监督堂本老师吃饭。”
“Leader他们还有工作吧?”刚拍了拍二宫的肩膀以做安抚。
“忙起来了呢。”今井下定决心一样掏出了千元的票子。
“估计月底又要跑来聚会了。说不定挺闲的。”既然有空送什么古怪的DVD过来。
“我倒觉得对你还是很适用的。我不在的话。”
生生的僵了一秒。握成拳的掌上清楚的感受到了手指间的金属物。

一路商讨着去哪里吃饭的事情,在鸟居的附近看到了依旧西装革履的准一。
心不在焉的望向神社的人群,不知道是在放空还是在思考。
“这种状况里面要工作还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啊。”
“某些人就是太任性的缘故。”刚见惯不怪的耸耸肩。
今井来了兴致:“莫非在国外的时候见识过很多?”
“哦?想听我的武勇传么?”
光一和二宫一起摇头。任他跑火车就不知道哪时候才能决定吃饭的店了。
刚扁了扁嘴:“我要把抽到的凶签放进你钱包了哦,Nino。”

那张抽到的大凶签最终还是没有到其他人的钱包里或者神社的树上。说着这种机会好像很难得,刚把它绑在了光一的生日礼物上。那个放在普通人家里有点突兀的木雕佛像,竖起的手指上就好像受伤之后的绷带,扎成了蝴蝶结的形状。刚瞪了他一眼道:“哪里是受伤了,这是指环!Ring!”姑且不论这个,将神社的签结在佛像上本身也有点不敬吧。
自己抽到的签是小吉。不上不下的程度。扔进去的万元钞与其说是许愿,倒不如说是感谢。感谢上一年,自己所得到的幸运,或者说是触摸到的幸福。就好像从指尖升起的麻醉感。
“喂,光一,光一!手放在杯子上太久了!会被冻伤!”刚看他没反应,就干脆的伸手拉开。可乐里的冰山在暖气了融化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个人就着手指纠缠的姿势,交换着甜美的亲吻。
刚的手指上,那些造型独特或者色彩鲜艳的指环们,都只被那一枚所取代。

年假之后的第3天,井之原回来了。
对着自己被改造的研究室咋舌了一番,然后分发了土产和压岁钱。刚也跟着伸出手去,结果被一下拍掉:“喂,我遇到你导师了。”
“啊………………”拖长了尾音还心有不甘的看着那叠红包。
“他说,你如果还想要这个学位,就快给他回去把那篇论文磨完。”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半途跑出去做其他的兴趣研究,不过这一次卡在最后的毕业时间。对方也很伤脑筋一样的摸摸胡子:没人想为难他,不过他要是再继续延期下去,其实对自己也是负担吧。既然这么多年不回去,一旦回去了又不回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人吧。
“所以,你就快点给我收拾收拾去拿学位。理事长可是已经为了你,从青藏高原通知我,已经请人把隔壁的房间整理好空出来了。”
光一就想,国分每次喝醉,就说他和刚以及井之原是多么相似,确实是没错。
“唔。”含糊的应了一句,刚把目标转向了更有魅力的糖果们。
“恭喜恭喜。”今井本来已经领了红包溜到了活动室去,突然又探出头来:“堂本光一副教授赢得了上一年度的学院白衣王子的头名。这是四届蝉联了。”
二宫接口道:“泷泽好像又是第二啊。其实这个奖项还有个同期的姐妹奖,恭喜堂本副教授继续蝉联‘女生心中男人的梦中情人’赏。”
先不管笑得趴在地上的刚,井之原板起脸咳嗽了几下,总算是勉强压住了笑意:“Nino你的论文准备的如何了?这个选题我也不会通过的!”

刚的房间已经完全变成了陈列室或者小小的储藏间。而另外一间卧室则拥有了双人床。
喝着黑啤酒,随意的踢着脚,刚捋了捋长长的接发:“又要去剪掉了呢。”
“嗯?”
“就算那是法国,也有被拦在研讨会门外的时候哦。”有点不满的嘟起了嘴。
“要……回去吗?”冰块在杯子里晃荡了一下。
“不,不是。不是要回去,是要过去,然后再回来。”刚趴在桌上对恋人露出了微笑。
“……嗯。”
“然后呢……”
“然后?”
“然后,光一再陪我回一次奈良吧。”
“好。”
“然后呢,我也会陪光一回家。”
“嗯。”
“然后的事情就然后再说。”突然又站起身:“现在的问题是晚饭吃什么。TOKIO他们也要过来吧!采购采购!去超市采购!”
“好。”

过去的十年里,相聚的时候,分离的时候,所学会的东西,在不久以后的时间里将展现出强大的成效吧。
不过即使是漫长的路途也没关系。
因为拥有的是比这更加悠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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